鹤舞上下打量着鹳辛,“你遁术那么好,站在旁边他们居然都没有看见。”“枭眼看不到正前方,武士的头盔也影响了他的视线,所以用一点点遁术就够了。”鹳辛解释道。
鹤舞露出不满的神情,显然对这样平淡的答案并不满意,但紧接着,子微先元的声音就吸引了她的心神。
“我一直以为能够骑乘的枭只是传说,原来真的存在。”子微先元伸手去抚摸枭首的黑翎。夜枭突然偏过头,钢钩般锋锐的巨喙朝他手上啄去。
子微先元的手掌微微晃动,似乎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地掠过枭喙,按住了夜枭两眼之间。夜枭头颅慢慢沉重下来,碧绿的眼睛一点一点合上,似乎变得困倦。
“你做了什么?”鹤舞好奇地问。
子微先元轻声道:“哄它睡觉。”
半刻钟后,子微先元松开手,解开缰绳,翻身骑上枭背,“祭彤,把甲给我。”接过武士的甲胄,子微先元一振缰绳。夜枭睁开眼睛,巨爪蹬住地面,展翅飞起。
山林里闪动着火光,方圆二百丈的草石都被清理干净,数十名乘枭持矛的武士环绕在周围,中间是一座巨大的营帐。南荒很少能见过这样豪奢的营帐,用三重犀牛皮制成的帐幕漆金绘彩,镶嵌着玳瑁、胡珠、金玉、莹石,宛如一座华丽的宫殿。
营帐两侧跪着一群少女。她们戴着精致的羽冠,手腕和脚踝围着厚厚的雪绒护圈,但除此之外,身上再没有任何蔽体的衣物。这些些眉目如画的美貌少女,肌肤细嫩,面露微笑,但月光下看去,那笑容却有种阴森诡异的气息,仿佛在夜间出现的妖魅。
营帐前方燃烧着一堆篝火,两名枭御姬跪在篝火前,一边唱着歌,一边捧着银罐,将调好的蜜汁淋在一个女子身上。那女子赤条条跪在地上,容貌秀美,红唇含笑翘起,唇角有一颗嫣红的小痣,她明净的眸子透出一层碧色,显示出异样的血统。但此时她的目光却像被人抽尽精魂,空洞地看着前方。
一头巨枭从天而降,披甲的武士跃下枭背,跪在营帐前,用粗浑的嗓音说道:“主人,我们在东面山林发现了另一名月女的踪迹,我们会尽快把她带到您的座前。”那名武士朝营帐虔敬地拜伏行礼,然后跨上枭背离开,继续追踪逃逸的月女。
帐帘一动,一名和枭御姬相同装束的女子四肢着地,从帐内爬出来,扭动的身体仿佛一条美艳的蛇。她扬起脸,用妖细的声音对枭御姬说道:“主人说,不许弄伤她的脸。”两名唱歌的枭御姬将蜜汁淋遍那女子全身,然后轻轻按住她颈后。那女子顺从地俯下身体,金黄的蜜汁在她雪白的胴体微微闪动,顺着乳房柔美的曲线缓缓流淌,从殷红的乳尖滴落下来。
旁边的枭御姬取来一根长长的银杆,把油脂涂在杆上。另一名枭御姬取来果盘,拿出一只红甜果,示意那女子张开嘴。那女子乖乖把甜果咬在齿间,一面露出一个痴滞的笑容。
身边的枭御姬扶住她的腰身,把她圆翘的雪臀掰开,将那只流淌着蜜汁的嫩穴暴露出来。另几名枭御姬抬起银杆,对准那女子白美的雪臀,将锋利的三棱状杆尖插进蜜穴,缓缓送入。
枭御姬们齐声唱起歌来,她们的歌声婉转动听,带着南荒独有的轻柔韵致,仿佛石间的流水般清丽悦耳。这是一首充满喜悦的歌,但她们的声音中却有着一丝无法化解的悲伤,就像是妖精美丽而凄迷的挽歌。
带着白色羽冠和皮腕的枭御姬们抬起银杆,笔直的杆身插在浑圆的雪臀内,锐利的杆尖没入蜜穴,从那女子最柔嫩的部位刺入。那女子两手撑着身体,口中咬着浆果,唇角含笑,似乎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中,无法醒来。
忽然她身体一颤,银杆穿透了蜜穴,刺到尽头的嫩肉。枭御姬们歌声扬起,一起推动银杆,杆尖依次刺穿了女阴和子宫,进入腹腔。那女子仿佛不知道痛楚,仍微笑着翘起屁股,一动不动地让坚硬的银杆穿透她的下身。鲜血并没有大量流淌,只在银杆与蜜穴结合处渗出少许血迹。
涂过油脂的银杆顺利刺入圆臀,穿过那女子光洁的胴体,最后从口中探出,挑住她齿间的浆果。那女子扬起脸,红唇含住银杆,在她身后,一截相同的杆身从她流淌着蜜汁的大屁股中穿出,夹在两片柔美的阴唇间。
枭御姬们将那女子双手缚到背后,抬起她双脚缚在杆上,然后举起银杆,把穿在杆上的女子架到一堆红红的炭火上。蜜汁从她洁白的胴体滴落,掉入木炭,发出嗤嗤的轻响。她腹下的阴毛迅速蜷曲,化为灰烬。
枭御姬挽起她的长发,淋了些水,避免被炭火烧损。另外的枭御姬则分开她的臀肉,将一支青竹筒插进她菊肛,往她肠内小心地灌入蜜汁。
炭火烧炙下,蜜汁渐渐渗入皮肤,两只圆润的美乳变得金黄,散发出甜香的气息。那女子凌空穿在银杆上,屁股里插着竹筒,蜜穴红艳的嫩肉在银杆上微微抽动。她眼神渐渐涣散,直到最后失去光亮,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。
等到肉体烤熟,两名枭御姬跪在炭火旁,一边唱着歌,一边用雪亮的银刀割下她两只乳房,盛在银盘里,由旁边的枭御姬一路传递到帐内。
营帐内没有任何声息,片刻后,一团咬过的乳肉被扔了出来,那些美貌的枭御姬立刻围过去,争相抢夺,就像一群抢食的野狗,啃着主人吃过的剩肉。
如果是祭彤,看到碧月池的月女就会跳下去,与帐内那个人决一生死。鹳辛会冷静一些,他会先看好退路,然后利用夜枭的速度,冲过去救人,尽量避免与帐内那个人交手。如果是鹤舞,她会攻击篝火,把营地弄得鸡飞狗跳,再趁乱救出那名月女。
但子微先元始终停留在二十丈的高空,眼看着碧月池的月女像母畜一样被烧炙啃食,而没有任何动作。
他年纪不比鹳辛等人大多少,可作为云池宗最年轻的秘御师,他能清楚感受到营帐内那个强大的存在。从他来到营帐上空,一直到碧月池的月女被虐杀、分食,那个人就像一块冷酷的岩石,没有任何情感波动。
子微先元终于没有去动他的古元剑,他提起缰绳,朝东面飞去。
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在林中飞驰,在她身后,四头巨枭不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叫声。枭背上的武士挽起铁弓,利矢尖啸着朝她射来。
那少女鬓发散乱,一侧衣袖被箭矢划破,露出一道血痕。她倏然止步,胸口不住起伏,在她面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断崖,闷雷似的水鸣声隐隐传来。
四头巨枭围拢过来,在空中缓缓振动翅膀。那少女只有十六七岁,提着一把短刀,她回身看着四人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一名武士举起石矛,“跪下,扔开刀!”
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,她慢慢松开手,扔掉短刀。武士们催动巨枭,从空中降落。忽然那少女胸口白光一闪,秘法护链光芒大作,接着她抬脚踢住刀尖,那柄短刀未曾落地便斜飞起来,刺向一名武士。少女曼声吟唱,虚空中凝出一只莹白的月牙环,她操在手中,朝一头巨枭劈去。
几名武士同时举起石矛,挡住了短刀和护链的光芒,巨枭却被月牙环扫中,羽毛纷飞,鸣叫着向后退去。唯一没有遇袭的武士张开铁弓,一箭射透了那女子的大腿,接着又搭上一支箭,对准了她的喉咙。
那少女腿上中了一箭,痛得几乎晕倒,月牙环的光芒也暗淡下来。她虽然竭力抵抗,但跟四名武士的实力还是差了许多。危急中,她握住腰间的玉佩,用力捏碎。一层青光闪过,少女身周的空气迅速析出细小的光点,接着连结起来,刹那间形成一道月光般的影障,护住身体。
武士从受伤的枭背上翻下,石矛疾射而出。黑曜石制成的利矛落在冰上,击出一片细碎的银光。要不了几下,她的月影护身就会被粉碎。
那名持弓的武士停在空中,长箭对准少女。月影粉碎的瞬间,他的利箭会像毒蛇一样,钉在她身上。
一个毫无重量的影子从高空飘落到武士身后,他一手扳住武士的下巴,一手握着剑鞘,放到他颈中。长剑悄无声息地跳出数寸,露出寒凛凛的锋刃,然后轻轻一划,便切断了武士的喉咙。
他的动作从容而又细致,似乎并不快,却在那名武士作出任何一个微小的反应之前,就完成了一切。
子微先元压住伤口,免得疾喷的鲜血惊动其他人。在他脚下,一名武士还在攻击月影,另两名武士则拉开一张黑色的巨网,准备擒下这个少女。
子微先元握住武士还没有冷却的手,把两支利箭扣在弦上,然后拉开铁弓。
箭矢射出的同时,子微先元一跃而起,他用尽全力,暴起时生生踩断了枭背,以比箭矢更快的速度掠到持矛武士的背后。
巨枭脊骨断成两截,耷拉着翅膀从空中坠下。异响惊动了持矛的武士,他回身一矛刺出,子微先元错身抓住长矛,古元剑跳出尺许,顺势斩断了他的脖颈。
另外两名武士一个肩头中箭,一个被射中腰背,再无力出手,他们立即拉起巨枭,没入夜空。
月影如同碎裂的冰晶散落下来,星光般消失,那少女单膝跪地,良久呕出一口鲜血。
子微先元把一块丝巾递给她,“喝点水会好一些。”火光映照在少女苍白的面孔上,她年纪与鹤舞相仿,一双明媚的眼睛又圆又大,如水的眸子透出一丝碧绿。
“我叫夜异,来自碧月映照的池泽。”
“我叫鹤舞,云池宗的弟子,来自崇拜鹤的郦渚。”“鹳辛。”“祭彤。我是崇拜火的离人。”“我是子微先元,东方天龙的后裔。”
周围响起一片嘘声,子微先元板着脸辩解道:“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,我的祖先是天上的神龙。”鹤舞道:“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龙,南方也没有龙。”“你见过吗?”祭彤问。
夜异摇了摇头,“没有。”
祭彤说:“你看,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龙。”
“但是……我相信他说的。”夜异小声道。
子微先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还是你识货!来,再吃块肉。”说着殷勤地把鹿肉递到她手中。
祭彤扯着一条鹿腿,一边大嚼,一边说道:“先元,你怎么不吃?”子微先元咳了一声,“我不喜欢吃烤肉。”“胡扯。除了祭彤,就你吃得最多。”鹤舞说。
子微先元脸色不变地说:“是吗?那么是因为我这会儿不饿。”鹤舞嗤笑一声,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。
子微先元扭头问夜异,“你们怎么会到这里?”夜异迟疑了一下,然后道:“我们准备去枭峒。”枭峒就是卢依的故城,夜异对她们的目的不愿多说,只首:“我们遇到枭武士,被他们打散了。”鹤舞好奇地说道:“你的族人眼睛都是绿色的吗?你的身材好高哦。”传说月女的绿眸是月神的赐福,碧月族的男子眼眸褐色的,而且身材也不及女子高挑。所以在碧月部族,女子地位比男子更高。
“我眸子的绿色很淡,我们的大祭司眼眸是碧绿的,”夜异声音里透出一丝骄傲,对于碧月族的大祭司月映雪,每个族人都有种近乎神明的崇拜。
子微先元点了点唇角,夜异这里也有一点红痣,“你的族人是不是都生有红痣?”夜异一怔,“那是我姊姊,你见过她吗?”子微先元矢口否认,“我随口说的。你说你们遇到了枭武士?”夜异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垂下眼睛,“我们一共九人。在村子边缘遇到了他们……”“他们在空中对着我们放箭,带领我们的碧琳祭司用弓箭还击,然后我们听到女人唱歌。他……他出来的时候,整个天空都变成红色……”子微先元紧接着问:“他是谁?峭魃君虞吗?”夜异露出恐惧的表情,“我不知道。”碧月族的弓手是南荒翘楚,带领她们的又是碧月池四位女祭司之一碧琳,面对乘坐夜枭的枭武士,仍丝毫不落下风。但那个男人出来时,一切都变了。
夜异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孔,甚至连他在哪里出现都没有看清。一瞬间,天空变成血色,空气仿佛浸满鲜血,变得沉重无比。周身的血液都激荡起来,似乎在应合那个血腥的存在。更难以想像的是,她竟然有种感觉,那股浓烈的血腥竟如此熟悉,如同远古的祖先在召唤自己的血裔。
然后她看到一双眼睛。那双眼睛在她脑海中猛然张开,瞳孔是无尽的血红。
夜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她看到年轻的女祭司碧琳,还有她亲生姊妹,在那片血红中无力地跪倒。她本能地感到恐惧,然后拚命逃走。
夜异抱着肩,脸色变得苍白。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。但她没有丝毫勇气面对那片血色。
鹤舞道:“先元,你找到了他们的营地吗?”
“找到了。”子微先元坐直身体,“差不多有五十名枭武士。”“也许来的不是峭魃君虞。”祭彤猜测。
“是他本人。”子微先元想起营帐里那个强大的存在,“否则不会有枭御姬。”“你见到我的族人了吗?”夜异问。
“营地里没有其他人。”子微先元安慰道:“也许她们和你一样逃走了。”夜异怔怔看着地面,忽然涌出泪水。子微先元扶住她的腰身,温和地说道:
“别担心,月神会庇佑她们的。”
鹤舞问:“先元,我们怎么办?”
“回去吧。”子微先元沉吟道:“我们打不过他。”鹳辛抬起头,“不去枭峒了吗?”“我一个人去。”子微先元道:“祭彤,你跟鹤舞回去。鹳辛,你把夜异姑娘送回碧月池。”“那怎么行!”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:“宗主吩咐我们一起到枭峒,现在怎么能回去呢?”“情况不同了,峭魃君虞比我们想像中更厉害。我们几个去枭峒挑战他,等于送死。我一个人远远去看一眼,”子微先元板起脸,“没有你们拖累,我肯定能逃命。”鹤舞道:“我不管,反正我要去!”子微先元翻了翻眼睛,要说服鹤舞和训练鱼上树一样困难——假如不是更难的话。
“鹳辛,你呢?”
“我也去。”
子微先元拉下脸,“祭彤!”
“我当然要去!”祭彤的声音比他更响。
“好吧,”子微先元无奈地说道:“我们一起去。但你们要答应我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许出手。”三个人对视一眼,“没问题。”“我也去。”夜异说:“知道族人的下落之前,我不能回去。”